总结的当代几位重要作家及其重要作品
帮一位几年考研的学姐总结的几位重要的当代作家一些资料多与其代表作或者最关注度最高的作品相结合而总结,适合复习时简单看看,以备不时之需。
1贾平凹,废都
作品主要以独特准确视觉深刻表现了二十世纪末到二十一世纪初,中国在三十年现代化进程中痛苦而悲壮的社会转型,完整地复原和再现了现实生活中芸芸众生的生存本相,而且在一种原生态叙事中深入当代中国人的心灵世界,凸显中华民族在现代化的全球语境中所遭遇的空前尴尬,以传统中国美的表现手法,真实的表达了当代中国人的生活和情绪,为中国文化的民族化和世界化作出贡献, 贾平凹的文学作品极富想象力,通俗中有真情,平淡中见悲悯,寄托深远,笔力丰富,特别是在文学语言的民族化方面,他在继承传统的同时,开创了新的传统,在新汉语写作实践中取得了巨大成就。
第七届茅盾文学奖长篇小说《秦腔》授奖辞
贾平凹的写作,既传统又现代,既写实又高远,语言朴拙、憨厚,内心却波澜万丈。他的《秦腔》,以精微的叙事,绵密的细节,成功地仿写了一种日常生活的本真状态,并对变化中的乡土中国所面临的矛盾、迷茫,做了充满赤子情怀的记述和解读。他笔下的喧嚣,藏着哀伤,热闹的背后,是一片寂寥,或许,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之后,我们所面对的只能是巨大的沉默。《秦腔》这声喂叹,是当代小说写作的一记重音,也是这个大时代的生动写照。
废都:作者贾平凹写出了一部80年代的中国社会风俗史。采用了中国古典的草灰蛇线手法,而融入了西方的意识流和精神气质,中西合璧。《废都》也创造了一种新的语言,这在文学史上是不可多得的。 作者以主人公庄之蝶为中心巧妙地组织人物关系。围绕着庄之蝶的四位女性——牛月清、唐宛儿、柳月、阿灿是小说中着墨最多的。她们分别是不同经历、不同层次的女性,每个人的际遇、心理都展示着社会文化的一个侧面。 悲凉意境:灵魂的泣血
《废都》中大胆而尖锐的性描写,直袭《金瓶梅》,**内涵上挖掘深刻,强调灵与肉的高度统一,使全文披上了一层古典艳情的彩衣。
《废都》写四大名人尤写庄之蝶,为读者展现了一副恢弘的人物命运画卷,都是从琐碎的日常生活着手,从纷繁复杂的人群中雕塑,演绎一出时代与命运的悲剧。
(三)性描写:灵与肉的高度统一
性描写在当代文学作品中已不少见,但能将之写到透骨彻底的作品却属稀罕,《废都》正是这为数不多的作品之一,它酣畅淋漓地披露了**本质,高扬灵与肉的统一。
庄之蝶与牛月清**不和,是灵肉不合。庄之蝶虽是著名作家,但处处为声名所累,周围的朋友尽可利用他捞取利益,还使他陷于一场非己所愿的官司中。他甚至感到连自己都找不到,精神上陷入极度苦闷与盲目之中。为了寻求解脱,他便借助于几乎疯狂变态的**,这便是他的灵,苦闷之下追求**解脱的灵。且不管这灵正当与否,但它绝对真实,是庄之蝶实实在在的心理追求。而牛月清偏于保守,于**一事半推半就,固执地认定传统**姿势,是典型的传统女性之灵。两者灵异,彼此的索求无法从对方身上获得。
唐宛儿一直都在追求更好的生活,寻找能给她幸福的男人,她的灵就体现在这种追求上。她的丈夫性格粗鲁,生活邋遢,显然非她所求。当她遇到周敏这个小城镇的名人时,认为他能给她带来幸福的生活,便冒着危险与周敏私奔到西京。但到了西京后,周敏也只是个卑微的小人物,为了一份糊口的工作处处求人,生活依然相当贫困。直到遇到庄之蝶这个西京的大人物,就认定他会让自己过上好的生活,便不顾一切她的灵就是欲望的灵,这灵与庄之蝶寻求解脱的灵恰好合二为一,彼此得到心理的满足,于是就有了书中两人反反复复的房事。这并非渲染性以媚俗,以图利,而是重复强调灵与肉的统一,是为着一种更深刻内涵的揭示。与庄之蝶好上后,唐宛儿的灵与周敏便不统一了,她虽**强烈,曾不顾廉耻地蹭地自慰,但面对与己灵异的周敏也就十次九避,这可见她并非一个乱泄**的荡女子,而是有自己的**原则的。柳月的灵与唐宛儿相似,都是为了依靠名人,提高自己的卑微地位,追求富裕的生活。而阿灿的灵在于追求生存的尊严,庄之蝶的倚重能使她走出自卑。三个女人的灵与庄的灵都是高度统一的,所以就有了庄与三个女人之间错综复杂的纠葛.
(四)岳母、老牛、孟云房:神秘面纱背后的哲思
庄之蝶的老岳母死而复生,便通了阴阳两界,能见人识鬼,连睡觉也要睡在棺材里,似乎那就是阴阳两界的夹缝。她一双老眼能看见满街满街的鬼,满门满门的鬼影儿重叠。看似疯癫的话语却往往能应验现实。这似真似幻的言行举止让人半信半疑,扑朔迷离。这神秘虽属迷信,但连庄这样的知识分子也信服三分,可见其背后的三世轮回的因果报应也有一定的道德哲思,切不可因迷信而一概否定!
老牛来自道家仙山终南山,通晓三世,有人的思考,俨然一个得道高人,又仿佛一个睿智的哲学家。他思索人类与兽物的生存状态,反刍社会交际中错综复杂的联系,处处鞭挞人类的丑陋和社会的黑暗,试图揭示生存的本质。借老牛之口,这番有关废都及废都芸芸众生的哲语娓娓到来,理智而富有正义之气!
孟云房是研究古典文学的研究员,理应翻旧成新,挖掘新的文学观点,为新文化的活跃服务。但恰恰相反,他却沉溺于气功与卜卦的虚无道学之中,全然一副迂腐封建的老夫子形象。但他的卜卦却往往能使其他人相信,使周围人陷入一种歪谬的宿命论中。这不正是对封建主义的批判,对腐朽文化的反思吗?
(五)主题意蕴:讽刺丑陋社会,刻画废都之废
小说的题目是废都,重在废,挖掘主题还得从“废”上下手。文字之上溢满着迷信之气,算是文化之废,但废的关键内涵还在于社会之“废”,整个作品都是为了揭示废都这个社会圈的丑陋与黑暗!
庄之蝶名声虽大,但被周敏、洪波、药厂厂长等追名逐利之徒利用,终使他陷入一场与初恋情人的官司之中痛苦挣扎。从另一方面讲,他也是为着名声默认周敏的写作,算是自酿苦果,也是逐名之心惹的祸,怨不得别人。而且他还为了名利,不敢与牛月清离婚,只想玩弄唐宛儿、柳月和阿灿,全然一副不负责任的名人嘴脸,终害得三个女性纷纷以悲剧结场。他还购买龚靖元的书画害死朋友、为赢官司出卖柳月、违背作家良心写虚假广告,无不显示他追名逐利的肮脏一面。简直就一整个充满铜臭的名利场。
这鲜明地反映了拜金主义和唯利是图的观念对西京的精神腐蚀之深,这是一“废”。龚靖元书法了得,但成名富裕后将金钱挥霍于赌场,终因赌博而命丧黄泉。其子龚乙沉迷于吸毒,崇尚虚无飘渺的幻想,人生观极度消极。阮知非渔食男女之色,纵情于花天酒地之中,终以狗眼视人。汪希眠倒卖假画,被公安局逮捕,更是典型的违法分子。这一系列吃喝嫖赌、吸毒倒卖的不良社会风气搅得西京乌烟瘴气,是为二“废”。围绕着一场官司所展现的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就是一场行贿受贿的权钱交易,贪污贿赂之风疯狂扫荡着西京的政治场,是为三“废”。
收破烂的口中唱出的民谣更是对废都之“废”的尖锐抨击,更直接也更酣畅!作品结尾处那“呜呜”的鼓声,是老牛对这座城市绝望的叹息,对废都悲剧的挽歌。这“呜呜”的凄调伴着醒目的“热烈祝贺古都文化节的到来”的横幅,更是从侧面衬托出废都之“废”。但是这本书遭到了毁誉两极的争议,誉之者称为奇书,毁之者视为坏书。
作为一部长达近五十万字长篇小说的《废都》在文本上是不分章节的,不空行或空两行,另起一段,话锋自动跳到另一个画面里,故事繁复多端婉转逶迤后,用“文人那点儿破事儿”也足以概括。《废都》也几乎不分段,有时,它的自然段可长达数千字。这种文本计划本身就制造出一种逼仄、压抑、琐碎、兀秃的接受氛围。从文学语言的视角去看,《废都》,乃至贾师的诸多长篇小说,在语言的质地上,系统性上,表达与呈现深谋远虑孤注一掷上,贾师远比其同龄同代作家更多资源,也更多天赋。
王安忆及其长恨歌
王安忆,1954年生,江苏南京人。中国当代文学女作家,被视为文化大革命结束之後,自1980年代中期起盛行於中国文坛的「知青文学」、「寻根文学」等文学创作类型的代表性作家。曾长时间居住於上海,於文化大革命期间,曾至安徽插队落户。
台湾出身的旅美文学评论家王德威 (David Der-wei Wang) 於其小论文《**学,又见传人——王安忆的小说》中,谓王安忆是继张爱玲后,又一**学传人(见王德威著《如何现代,怎样文学?——十九、二十世纪中文小说新论》),高度评价王安忆在现代中文文坛的地位。
王安忆的小说,多以平凡的小人物为主人公,注重从平凡生活中的不平凡经历与情感,挖掘生活,在艺术表现上,早期多感情抒发,近期则趋于冷静和细致。作品可以感受到一种宽厚的爱,她赋予故事中人物"英雄性",表现人物美和善良的方面。她以敏感和高超的领悟力来控制故事微妙的气氛发展以及人物的心理变化,细腻精准。讲的是平常故事,柴米生计,可探讨的是故事背后强大而仁慈的自然规律,这是她对人性和人的生存状态及本体世界的关怀,这使她的作品具有了超乎寻常的意义。同时作品中时刻有女性的温柔体现,连同谨慎内省多思的品格,使她作为文坛一个特立独行的异数存在. 有论者认为,总体上讲,《长恨歌》的思想内涵和叙事结构都不如《启蒙时代》具有挑战性——写《启蒙时代》这样的作品,作家不拿出浑身解数,把自己意识层面和无意识层面的积累都拿出来,是支撑不下来的,因为无论在内容上还是在形式上,它都是个无所依托的东西,所以一定是观念和内心动力的产物。(“启蒙”的精神现象学——谈谈王安忆《启蒙时代》里的虚无与实在)
长恨歌故事简介:简介:
一个女人四十年的情与爱,被一枝细腻而绚烂的笔写得哀婉动人,跌宕起伏。四十年代,还是中学生的王琦瑶被选为“上海小姐”,从此开始命运多舛的一生。做了某大员的“金丝雀”从少女变成了真正的女人。上海解放,大员遇难,王琦瑶成了普通百姓。表面的日子平淡似水,内心的情感潮水却从未平息。与几个男人的复杂关系,想来都是命里注定。八十年代,已是知天命之年的王琦瑶难逃劫数,与女儿的男同学发生畸形恋,最终被失手杀死,命丧黄泉。《长恨歌》,以浮雕与工笔交错的手法,细腻地描写了一个“上海小姐”坎坷的人生沉浮,在短暂而虚幻的浮华之后,是无尽的失落、劫难和追悔……
这些观察可以成为这部美妙小说的题词,在诸多主题中,小说考虑的是什么能够持久,什么能够保持不变——什么能够抵挡住时间的流逝,又是什么会在剧烈的社会变迁中屈服.当王琦瑶终于理解,(并在某种程度上)回应了自己激发的男人对她的热情之后,却为时晚矣,她已伤害他们太深,以至于身边的男人没有选择,只能离开她。但尽管有种种不是,她却从未无情过。作为一个异常美丽却平凡的女人,她太容易在时尚、财富和欢愉面前盲目,而认识忠诚和仁慈的价值却太过缓慢。当《长恨歌》归于暴力、忧郁、悲伤的恰当结尾时,读者或许可以感到对小说中逝去时光普鲁斯特式的怀念,萦绕于王琦瑶心头的忧伤,弥漫在迷人的、几乎消失殆尽的上海弄堂的悲伤。
铁凝 及其棉花垛
铁凝高中毕业即到农村插队落户,1979年调保定文联《花山》杂志任小说编辑,后到河北省作家协会专事创作。在中学时代开始创作,1980年出版短篇小说集《夜路》,遂为文坛瞩目。从1982年起,以《哦,香雪》、《六月的话题》、《没有钮扣的红衬衫》等,作品多由日常生活揭示人物的心灵世界,语言清丽,意境悠远。从1986年发表《麦秸垛》起始,转向对传统文化心里的掘示,艺术风格也走向浑厚和冷峻。进入90年代后,铁凝以《对面》、《永远有多远》等中、短篇小说,多方面地素描人生,演练才情;另一方面,她连续创作出《玫瑰门》、《天雨之城》、《大浴女》等长篇力作,以对女性命运、城市人生颇具人性深度的独特发见和精到表现.
一
《棉花垛》讲的是三个女人:米子、乔和米子的女儿小臭子的故事:米子美丽性感,生长在紫花遍地的乡村,却并不稀罕下地种棉花。每年九月,她都收拾干净,抹亮头油,到棉花地找一些年轻的花主,过夜要棉花。 她的女儿小臭子,虽只活了二十几岁,但母亲的浪漫经历,她在十岁时就已经在半是游戏,半为认真的“过家家”中,和乔一起完成了。她比起母亲,可说是生不逢时,第一次结扎好里外三新的棉衣袄裤,就赶上日本人把炮弹扔到了保定;她没能和母亲一样钻成花地,却在比母亲更危险的游戏中把自己年轻骚动的生命,交给了那些爱自己,或利用自己的人们。她实在没见过更大的世面,她只是从乔那里,学会了观察鸡“配对”,又从瑞典传教士班得森那儿,第一次知道了“淫乱”,并很神秘的了解到,那是一个女人,和一个本不属于自己的男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她到夜校去凑热闹,当老有爹说:“妇女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看见男人就脸红就低头,整天围着锅台转,讲三从四德,这都是封建,封建就是主张把妇女先封住”时,她竟忽有所悟,以为自己的“配对”游戏才从来都是反封建的。她对自己的死不明不白,尽管在死的瞬息之前,她还处于男女交欢的极度兴奋之中。
其实,这正是铁凝小说的一个特点——写的是年轻女性中并不“安分”的那部分。米子年轻的时候,或年幼时的乔也确乎都具有这种特点。顺便提一句,那位过早死去的已经是妇救会主任、青联抗干部的乔,成年后对生活做了超出寻常百姓的选择,把自己融汇在舍生抗日的大潮之中,但铁凝笔下有光彩的人物,其与众不同,往往表现在她们个人生活的天地十分狭小。
二
在中国,女性与众不同的程度,常可以从她性开放的程度得到反映:铁凝在小说中对女性有关内容的揭示,近年来始终处于逐渐开放的过程之中。1983年发表《没有纽扣的红衬衫》,女性的开放还只在穿衣打扮的物质层面。一件红衬衫穿在中学生身上,就引起了当时还习惯于青是蓝天,绿是大地的既质朴,又简单、闭塞的小乡镇人的轩然大波。1986年,当中篇小说《麦秸垛》开始把笔触伸向农村的年轻妇女,写她们忍不住生命激情的诱惑,在种种犯罪心理的怂恿之下,品尝生命最原始也最新鲜的果实时,评论界和读者群立即对这个敏感带表示了共同的关注。事实上,近年来人们对各种新奇事物的适应能力极大,到1989年初,人们对小说中表现性意识、性行为的情况,已不再视为JQ,而铁凝的《棉花垛》也一改往日人们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开始在小说中把性当作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写姑娘们程度不同,实质却完全一样的既要表现自己,又要满足各自内心和现实愿望的生活故事。值得一提的是,这样一个写身份不同,生活要求却基本一致的故事,为我们在广阔的社会层面,认识不同人各自的复杂心态和日常行为,提供了新的途径。
这里有个涉及铁凝小说观念调整的事件需要提及。
1986年夏天,铁凝作为一个作家代表团的成员在奥斯陆民俗博物馆的绿色庄园里吃午饭,对异国的人和物仍感陌生的铁凝,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婴儿的哭声:“这哭声使我感到那样亲切,因为它实在就是我在华北平原的土坑上听见的那种”,她感叹,“原来全世界的小人儿都是一样的哭法”(铁凝:《我尽我心》,《中篇小说选刊》1986年第6期)。这使她动情,也使她深思,并引导她在更大的文化背景下发现人类的共性,并进一督明确,不论你我他今天的具体情形如何两样,人类最基本的生命形式却完全相同。这种认识是作者对客观生活的又一次抽象,抽象的结果表现在她的小说里时,小说的故事叙述起来就更加冷静,叙述的内容也就更向普通人贫乏单调的生命中最有色彩的部分靠拢。无论对于怎样生活水准的人,这部分生活都同样具有震憾人心的神秘作用。在这里,作家对世界的诸多哲理性思考,也就随着故事中不断跃动着的生命的最基本节奏,展开了它应有的情节和内容。铁凝的小说发展到此,有三个现象应引起注意:一是她的故事始终发生在以平易市为中心的中国华北平原的乡镇村落,而作家一人的生活经历、视野所及却早已遍布现代都市的各个角落,以及常人不太容易企及的世界各地;二是限于小说故事所规定的生活环境,书中的人物实际是生活在大多读者并不熟悉的某一地区所特有的风土,习俗和沿袭了不知多少代人的特定节奏之中,与之相对,小说中关于这些人物的故事,却基本发生在二十世纪以来中国历史风云突变的短短的几十年里;三是在作者迄今为止的诸如《哦,香雪》、《没有纽扣的红衬衫》、《麦秸垛》、《棉花垛》等几篇引人注目的小说中,令人过目不忘的都是在这个特定的生活环境中,卓然不群的年轻女性形象。
上述情况,为铁凝提供了如下便利,即在读者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中,作家能更自如的在坚实、平缓的故事叙述中,加入虚构的成份,使她有机会,不动声色的把自己在其它环境中的思考,通过故事冷静、客观地表现出来。具体地说,铁凝的小说开始更执著于她的以平易市为中心的中国华北平原的乡镇村落,在人们已渐渐厌倦了的田园牧歌之后,通过她小说中的女性,去追寻。虽然属于某一特殊地区,却能表现人类共同命运的生命主题。
如果说《没有纽扣的红衬衫》还把主要精力集中在那有“一千七百多年历史”的文化古城,去写小城春秋、死水微澜的话,发展到1986年的《麦秸垛》,作者就已经开始了她认识调整后的新创作。她开始对乡村中各种虽属于正常,却不无病态的乡民生活,特别是其中的性意识、性行为,做更为大胆细致而又饱含热力的表现。如同1988、1989年前后文艺界的许多现象,她开始在更明显的故事虚构中,真正创造出了一个既生动可感又超然不群的活人世界。
小说中的人物也有了明显的变化。在《棉花垛》的故事中,小臭子不再如她的母亲般美丽,她更像是一个在黄泥的跌打挤压中浑然天成的女性,在时代的大潮,乡间的旧俗和个人再也无法控制的生命热流的共同冲击中,混合了连她自己也预想不到的抗日献身行为和同样意识不到的愚昧堕落。在小臭子的故事发展过程中,作者以纯粹现实主义的调子,从容抒发她淡淡的却也无法掩饰的忧伤。小臭子是个虽有叛逆行为,却不明叛逆含义的糊涂人物,她的许多故事发人深思。她本不理解革命,却因为“八路”在村里时髦,她就学着样披了“八路”们常披的紫花大袄,好让孩子们喊她“女八路”。这使人自然就联想起了要当革命党的阿Q。毫无疑问,这两位作家同样是通过百姓的日常琐事,看中国人不能自己的命运。这同样代表了中国和西方小说,在观念上截然不同的一个方面。在中国的小说中,妇女并不代表《浮士德》式的“引导人们上进”的超脱世俗的精神力量,她们局限于自己的温饱型文化和以男人为中心的社会生活,不存在更大的精神追求,而把自己的生命融汇在既满足自己的需要,又满足男人们的**并充当传宗接代的工具的单一、繁琐的生活之中。这就不能不令人为之感到悲哀。拿小臭子来说,当她出卖了乔,并知道乔在死前被蹂躏的惨状后,所选择的,也无非是尽快逃到一个更偏僻的角落,和随便一个什么男人一起,过上她娘米子的“不到五十就弯了腰,身上干枯得像柴禾”的日子。
三
铁凝是因为写女性引人注目的,对读者来说,由一个女作家来揭开纯粹女性的生活世界,其意义倒不仅在细腻和真实,因为自己看自己,总难免片面。问题是站在这篇由芝麻自己叫开的大门面前,无意中窥视到洞内如此丰富的眩目异彩,并发现,这里竟包罗了整个世界,那惊喜便可想而知了。
其实,这也是一个很简单的命题:人们总以为自己生活的世界太复杂,常变幻,无从了解,可人们却恰好忘记,所谓芸芸众生,也不过是从最早的某一个女人和男人那里开始,而了解其中的一方,解谜也就有了希望。
当然铁凝有她自己的看法。在她的小说里,女人也是互不相同的。我看,这里有个较明显的界线。即已婚妇女常常琐碎、保守,如同她们那纷乱、嘈杂的生活世界,十分古老,但并不引人注目;而年轻的姑娘,却自由开放,把人们以为只在另一个世界才有可能发生的事故,真实的在她们的小天地里,展现开来。
需要说明的是,作者在小说中营造的,毕竟是不完全相同于现实或历史的另一世界,作家与这个世界之间,有她自己也无法完全消除的朦胧感。作为一个载体,小说中所表现的,更多的是作者对人生的感触。
四
实际上,现在写小说的,读故事的都离棉花,或者麦秸垛很远。棉花,麦秸以及和它们生长在一起的故事都已成为过去。但正如小说《棉花垛》的尾声所表现的,在世界性的文化大循环中,有些极简单的内容,如棉花(cotton),在筒单的变形中,又有了新的函义。这种文化的传播过程,具有双重意义:它开扩了人们的视野,同时,又使人们有机会,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中,审视着棉花这一类毫不新奇,却也难以一下子说清楚的旧故事中的新意义。
张洁及其沉重的翅膀
《沉重的翅膀》作者张洁,1978年因发表《从森林里来的孩子》而引起文坛瞩目。张洁小说始终以追随生活、逼近生活,注重对社会政治经济、道德伦理问题的探诗,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和现实主义风貌著称。短篇多采用微言大义的形式,且富有诗情副意,风格细腻柔和,常透露出“温柔的伤感”;长篇则从大处落笔,肆意挥洒,显得深沉雄浑,哲理性和思辨色彩更为强烈。
《沉重的翅膀》以七、八十年代之交,我国高层领导——重工业部正部部长间围绕经济管理体制改革展开的一场“鏖战”为主线,自上而下地表现该部、部属曙光汽车制造厂及其基层班组的整顿、改革,笔触所及,从人物的世界观到方法论,人物间的政治关系至婚姻家庭关系,从政治、经济领域至哲学、伦理学、民俗学、文学艺术等领域内的种种问题,同时,还顾及到方兴未艾的农村经济体制改革形势。在如此纵横挥洒的艺术描写中,小说成功地塑造了力主改革的重工业部副部长郑子云、曙光汽车制造厂厂长陈咏明及其对立面,重工业部部长田守诚等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揭示了“蝉蜕时的痛苦”这一富有哲理意味的题旨。
基于对生活现实、改革进程的感受和认识,作者重彩浓墨地描绘郑子云、陈咏明等人为整顿、改革而进行的悲壮斗争,着力表现他们的进攻与招架、迈越与受挫、欢欣与忧愤,揭示他们不仅不向直接的对立面妥协,而且还敢于在旧习惯、旧观念的包围中高高举起标新立异的旗帜,义无返顾、一往无前的精神。尤其是郑子云,这是新时期文学中较早出现的具有丰满性格的改革家、政治家形象,当代中国脊梁式的人物。作为优秀的高层领导干部,郑子云既有高度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修养,又有丰富的社会实践经验,虽然年老多病,但强烈的社会责任心和忧患意识又驱使他勇敢地投入改革的洪流,力图从政治思想工作的改革入手,为企业管理探索新路。小说将他放在与对立面人物——田守诚的激烈较量中,放在新旧意识猛烈的碰撞中,揭示他“不安分”的性格和时感疲惫、寂寞的内心,叙说他那悲壮的斗争历程。
田守诚和郑子云的对立,具有强烈的政治斗争色彩。他长期混迹官场,老谋深算,善弄权术,惯于见风使舵。对郑子云顺应时代潮流的改革努力,不仅冷眼旁观,而且处心积虑地找岔子、钻孔子,无孔而不入;他悉心保养身体而静候多病的郑子云不战自垮;他不择手段地要将郑子云十二大代表资格“弄下来”,因为凭他的政治嗅觉,郑子云会成为“改革派”中的“亡命徒”。这场发生在党的十二大之前的两个政府部长间的“鏖战”,实际上,是我国当时阻遏改革与力主改革两种社会势力较量的缩影。
与此同时,小说还着力表现郑子云、陈咏明们始终须面对的传统意识、“左”倾思想、庸人哲学、惰性心理,世俗观念等“惯性势力”的严重挑战,在一张“无形的网”中左冲右突的情状。副部长孔祥、局长宋克、郑子云秘书纪恒全等人跟郑子云、陈咏明的矛盾对立,典型地显示了这类新旧观念的冲突。孔祥头脑中根深蒂固的“左”的观念,宋克的偏狭和嫉护,纪恒全的世俗眼光和奴态心理,势必要驱使他们走向改革者的对立面。
跟《爱,是不能忘记的》等作品相比,《沉重的翅膀》不再以洋溢着诗情画意的生活细节反映具有深刻意义的社会主题,而是用一种犀利泼辣的笔调直接描绘重大的政治事件,在社会、家庭、现实、历史的交错描写中,展现社会大变革时期的独特风貌。在人物塑造上,作者坚持以性格、观念、意识、习惯的尖锐冲突和剧烈碰撞,从对立和对比中凸现人物的个性,揭示人物的思想品质和道德操守。作者依旧重视对人物内心世界的细致刻写,但由于人物的心理已注入了更为深广的社会、人生内容,因而这类内心揭示比以往更能折射出时代的光谱。这种创作风格的嬗变,说明了作者为适应内容的需要所进行的可贵探索和所取得的新成就。
附,故事梗概——————
沉重的翅膀(梗概)
张 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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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因为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叶知秋的心情就像窗外那片冬日少有的晴空,融着太阳的暖意。她在新闻战线已经工作了二十多年,虽然和她相依为命的孤儿莫征并不理解她的工作,但她总是为基层工业部门的同志实干而勤勉的精神所感动。这次采访的对象是重工业部副部长郑子云。她在一幢喧闹的楼房里找到了他,跟他谈社会,谈经济,谈体制改革,谈三中全会以后正在展开的远景。初次见面,她发现自己与郑子云在许多方面的见解不谋而合。从率雍容华贵而又无聊的夫人夏竹筠身上,叶知秋也看到了郑子云像常人一样被生活所困的烦恼。
把郑子云介绍给叶知秋的是过去的同窗贺家彬——一个执着地坚持着自己信念的重工业部的人员。他因在组织生活中直言不讳地批评别人背地里讲人坏话,得罪了处长何婷,更因拒绝写空泛的“学大庆”规划而被扣上“反对大庆红旗”的帽子。而这些,都直接影响着他的入党问题。
曙光汽车制造厂是重工业部下面一个连年亏损的烂摊子,陈咏明便是在这个时候在全心爱着他的妻子郁丽文的支持下走马上任。郑子云给他下了“把质量管理搞起来,搞均衡生产,每月生产要逐步上升”的军令状。上任不久,他便从故意拖延工作的保卫处着手,果断地改组领导班子,扣发了无故不上班的支部书记的工资,剔除了故意刁难的基建处长,大胆地起用有专业特长、工作认真负责的年轻人担任领导职务,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便大刀阔斧地调整了全厂的领导班子。杨小东便是其中之一。他把十四个被别人认为是“刺儿头”的年轻人集中在车工小组,铆足了劲,超额完成了任务,被评为先进生产小组。在一次聚餐中,他们与郑子云不期而遇。不知对方身份的青工们的一番发自内心的议论,给了郑子云莫大的启发:“怎样才能调动人的积极性?——靠的是关心人,相信人,鼓舞人。”他的画家朋友也认同道:“每一个正直的勤奋工作的人,他,和他的工作,都不只属于自己。”
田守诚是重工业部的部长,拿郑子云和他相比,一个好比是打守球的,软磨硬泡;一个好比是打攻球的,一个劲儿地猛抽。今天,田守诚又把一封上级转来的贺家彬批评中央领导左倾思想的来信“请郑阅处”。贺家彬在信中严厉地指出当今体制存在着的弊端,指出仍有许多人对改革持抵制态度,紧紧抓住权力不放。面对着这封具有极大的挑战性和所谓“右倾”的信,郑子云只能采取保护式的办法——把信锁进了写字台最底层的抽屉。
陈咏明的改革保进了工厂的发展,过年时各家各户争着请他吃饺子。郑子云则趁星期天来到了曙光汽车制造厂。只见食堂、托儿所整修一新,车间里充满着一种让人兴奋的、一环紧扣一环的节奏感,对奖励、管理制度的改革更使他看到了希望。面对着这一切,郑子云想到了原任厂长宋克写的那封信:“曙光汽车厂问题很大,干部不安心工作,工人有意见……”心区又在隐隐作痛。在部里召开的思想政治工作座谈会上,郑子云再次肯定了陈咏明的工作,并从思想工作的历史讲到心理学、社会学在实际工作中的运用,突出了思想政治工作的地位。道理说来容易,可要在实际中变成现实可真难啊!郑子云感到些许沮丧。
曾失足过的莫征默默地用双手改变着自己的生活。郑子云的女儿郑圆圆抛开世俗的偏见,在共同的学习和对命运的探讨中,与莫征深深相恋。
介绍陈咏明的报告文学发表之后,不仅它的作者叶知秋、贺家彬有幸加入了众矢之的的行列,连郑子云也被卷了进去。因为他给诬陷陈咏明的宋克回过一封观点相反的信,对这篇文章表过那样的态:“发!出了问题我负责!”不久,田守诚就在宋克的撺掇下,派干部司司长带二十多人到厂里,借考察干部的名义了解文章“出笼”的经过。在部党组会议上,田守诚发表意见,说作品不尊重历史事件,陈咏明打击别人,抬高自己,把别人的功劳归于自己,政治品质有问题。孔详副部长也气势汹汹地说:“有了成绩和功劳。应该记在党委的帐上嘛!突出个人是不对的!”郑子云理直气壮地反驳:“这篇作品有什么应该追究的责任?从他们厂里的青工争购传颂作品可以看出文章的社会效果不错……”
叶知秋和贺家彬被各种议论所困。对于贺家彬来说,议论不仅仅源于这篇文章,还有因为他常去照顾干校时结识的寡妇万群。当高文煊屈服于社会压力不敢大胆去爱万群后,万群与儿子的生活便日渐拮据。他与叶知秋作了一番心与心的交流后,买了许多东西直奔万群家。
曙光汽车制造厂的原车间主任吴国栋因病住了院。这段时间,杨小东他们包下了他家的重活,还分批到医院照料他。陈咏明也帮助他解决了爱人工作单位远的实际问题。而这时,何婷正在为二女儿留京工作的事勇往直前地准备打第八个电话,经过一番老谋深算式的谈话,何婷对孔详以利益相诱,终于敲开了女儿留京的最后一道门。
重工业部十二天代表选举第一年回合的结果出来了,郑子云以887:406当选。虽然田守诚的代表资格找归毫无干系的G省早已确定下来,但他还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把郑子云的代表资格弄下来。郑子云看完一份既无抬头,又无落款的文件:“重工业部的十二大代表已有部长一名在选,另外两个名额,不宜再安排部一级的干部……”,微微笑了笑。在他的字典里,没有“投降”这个字眼儿。为了战斗,十二大代表非当不可。经过又一番交锋,举行了第二个回合的选举。
郑圆圆恋爱遭到夏竹筠的竭力反对。面对母亲的势利、虚伪和强硬干涉,父亲的无可奈何,郑圆圆的愤然离家,走向莫征的怀抱。
深更半夜,田守诚被电话铃声惊醒。这是郑子云善观眼色的秘书纪恒全打来的。纪恒全用发紧的,似乎努力憋着嗓子眼里的笑的声音告诉他:郑子云因心肌梗塞住进了监护病房。田守诚放下电话,映入他脑中的,是十二大代表最后的投票结果:1006:287。想不到事情又发生了变化。此时的田守诚已衣冠楚楚,象去赴一个盛大的招待会,比往日更加庄重地坐进小汽车,向医院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