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6月,周恩来出席中国科学院四个学部的成立大会。会议休息时同周扬(右一)、范文澜(右二)、翦伯赞(右三)在一起交谈
人们在现场发现了一个小瓶子,一看里面还有安眠药的碎末,是吃安眠药致死的。哪里来的能使两人致死的安眠药呢?翦伯赞的一切食品,特别是药物是经过严格控制的,是谁给了他这么多安眠药呢?为了寻找线索,人们开始对翦伯赞夫妇搜身。很快,在翦伯赞的中山装的两个下衣袋里,各搜出一张二指宽的纸条,展开一看,只见一张上写着“我实在交代不出什么问题,所以走了这条绝路”,另一张上写着“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何以有人能越过监控直接找到翦伯赞逼材料?从这两张纸条上可以看出,有人向翦伯赞要材料,翦伯赞受到了逼迫。这个人是谁呢?要他交代什么呢?他又是怎样接触到翦伯赞的呢?原来,“宣传队”指挥部做过明文规定,对翦伯赞的管理权力归“宣传队”指挥部,不论批斗、审讯等,都要经指挥部批准,外人一律不准接触翦伯赞。
指挥部立即展开调查。首先找到了历史系的造反派,发现这里有一个“翦伯赞专案组”。这个专案组什么时候成立的、为什么成立,专案组从来没有打过报告,指挥部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历史系的这个“翦伯赞专案组”大约两三个月前就成立了。它的成立,以及它成立以后的主要活动,似乎都是为了接待一个人,使这个人能够直接与翦伯赞接触。
“专案组”第一次接待这个人,是1968年10月中旬。这之前,北京大学内风声越来越紧。陈伯达、康生等人先后在全校大会上说:北京大学“池浅王八多”。到7月份,全校已被关的“反动学术权威”达五百多人,有人还在扯起嗓子喊:“这仅仅是斗争的序幕!”对“叛徒”、“黑帮”等的批判实际上不存在理论的批判了,而是“脱胎换骨”的肉体批判。每当夜幕降临,北大十几个审讯室就开始“工作”,年轻的工人、军人、造反派们将提审对象拉进去问不了三两句就开始打,主要刑具有用橡皮包着的二尺左右拇指般粗细的铜棍,据说这种东西远比皮鞭打下去扎实,伤其筋骨而又不伤皮肤。打的时候,常常是剥光衣服,不论男女。有一次打一个40岁左右的女教员,打手几棍打下去,这个女教员居然不叫一声,这使打手极为恼怒,几把将她的衣服扯光,劈头盖脑地一阵乱棍。
也就是在这个季节,1968年10月下旬的一天,一辆小卧车从中南海开出,静静地驶进北大校园。从车上走出一个穿军衣的人。40左右年龄,中等身材,健壮微胖,派头十足。
此人名叫巫中。他不像一般外面来办事的人先到哲学楼找“宣传队”指挥部,而是径直向历史系走去。这是一个神秘人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是实际上由江青一手控制的“刘少奇、王光美专案组”的副组长。
当时还有一个神秘人物叫迟群。他的头衔只是八三四一部队的一个副科长,却当上了清华大学的革委会主任,而一个军级干部却当不上北京大学的革委会主任。迟群时而穿军衣,时而穿便衣,穿军衣就管军队的事,穿便衣就管地方上的事。他实际上哪里都可以管,哪一级也能管。
且说巫中来到历史系,对“翦伯赞专案组”亮出身份:“我是刘少奇专案组的”,“有紧急情况要调查翦伯赞”。
历史系这几名造反派自发组织的“翦伯赞专案组”没有向指挥部报告,而且从此以后,对巫中的一系列行径一直没有向指挥部透露一点风声。对这个“专案组”来说,也许是一种疏忽。假使没有这个疏忽,翦伯赞就可能是另一种命运。 |